新县箭厂河乡油榨村肖湾村民组,因一个自然村里走出了4位共和国将军而被誉为“中原将军第一村”。
走进村口,我首先遇到的是她——肖国清。她是以一块纪念碑的形式向我表达着一种意思。
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从我面前走过。她们如此可爱、活泼,象一群精灵,扬着小脸用黑豆似的眼睛打量着我这个外来人,然后,叽叽格格地笑着,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80年前,肖国清应该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一如她们叽叽格格地笑,蹦蹦跳跳地走远。
那时,她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吴焕先,一个在中国革命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从此,她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肖国清爱学习,踏进列宁小学的时候,她高兴极了。课堂上,她那双灵秀的眼睛溢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虔诚。
她肯定没有出过远门,哪怕是附近的武汉、信阳。所以,她总是那么温存、恬静、细腻、小心,就像是怕惊动了地上的蚂蚁。
她最爱上的应该是音乐课。当乡亲们插秧、担草、锄禾、秋收,感到身心劳累,不堪重负之际,她那甜美、稚气的歌声会令人为之一震,顿觉天地的宽广和生活的温馨。
肖国清就像一只餐风饮露的蝴蝶,柔软的如歌、如水、如草……
16岁,是一个花季般的年龄。我不知道面对敌人的酷刑,她是什么样的心理,结果是,她经受住了一段悲壮的历史。
敌人的条件是,只要在自首书上签个名字,说出游击队在那里,就马上放她回去。肖国清冷冷的一笑,这一笑,便凝聚成这段历史的序言。
接着往下写,我的笔会很沉重。敌人对这个绵如歌、柔如水、弱如草的16岁小女孩施行了各种残酷的肉体折磨,上扎杆、火香烧、火钳烙、钉竹签,甚至拔光了她的头发,仍未使其屈服,直至被活埋。当我痛苦地停下笔,拽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我的感觉是:疼!
我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但我相信现场一定会有一片闷雷滚动的声音,那么多的亲人甚至刽子手都会永远记住这个秀美少女的坚贞与悲壮。
面对折磨,肖国清坚硬的如钢、如铁、如磐石……
我曾看过一则记载,当时报道刘胡兰事迹的记者是偶然听到刘胡兰的事迹而写在战地小报上,后又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毛泽东作了题词,刘胡兰方成为一代女杰而万古流芳。
若这笔偶遇的是肖国清,则肖家湾在拥有“中原将军第一村”的响亮称号外还有一抹同样绚丽的光彩。一样的花季年华,刘胡兰英勇的走向锄刀,是一个瞬间的剧痛。肖国清的痛苦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刘胡兰、肖国清同是我们民族的好女儿,“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赞语同样适用于她。
常听人说:干革命就如同农村堆草垛,活着的人就是草垛的尖,不知有多少死去的人把他们垫起来。
我已无法找到肖国清的墓,那时候牺牲的人太多,根本就没有墓。只有立在村口的这块碑,年年月月立在村头,看那些进出村里的人们,看生活的色彩与欢笑。
这是一块奇异的土地,这块土地上生长柔软,也同样生长坚硬。和平时期,这里的女孩子一个个水灵艳丽、千娇百媚,非常时期,她们一个个壮美刚毅,慷慨悲歌。每当我看到一群女孩花枝招展地从我面前走过,我总是喜欢把她们和肖国清一起联想,或者说把肖国清放在她们之中引发回忆。
回忆的尽头,是柔软的坚硬……